換句話說,台灣走了二十年以上的路,才從舉世矚目的台灣經濟奇蹟,高速的經濟流動中獲得了那一點點的存量,可以讓我們有本錢跟先進國家一樣走路有風。那麼那些產業先進國家,他們的存量打哪來的?答案很簡單,跟大自然要的,台灣因為都做代工,代工久了已經忘光光,人類本來就是在跟大自然要東西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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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來的產業,如果從兩大方面去看,一個就是人類的極限,所導致的產品需求上限,以及地球資源的總量,導致的產品供給上限,不難得出「開源」與「節流」兩大方向的結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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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 大抵產業不脫三種:跟大自然要來的,接別人的產品來加工,拿最終產品去賣。第一個叫做製造業,第二個叫加工業,第三個是服務業。別扯甚麼文化知識產業,那是鬼話連篇,文化的根基還是要建築在土地上,歌頌大自然之前你也要有大自然可以歌頌,販賣法律知識也不過是另一種的加工與服務業。我們都必須依靠偉大的太陽,才能生存在這小小的地球上,在那邊幻想資源無限、技術發展無止境,根本就是作夢。
老實說,各種資訊的商業應用早就在二十年前大概就做得差不多了,接下來看到的用途,則一大半是怎樣發展閒聊打屁援助交際的管道、吃喝玩樂消息的交流還有視聽享受。而就算是吃喝玩樂好了,你也不用真的接觸做吃喝玩樂會需要承擔的責任,提供娛樂場所者還有消防、逃生與保險的責任,提供吃喝者還有飲食安全的責任;賣雞排與寫程式的最大差別是什麼呢?就是你不會拿一塊有蟲的雞排給別人吃。
雖然是兩篇主題不一樣的文章,我將他們並列在一起,試圖問一個問題:「軟體業」存在的意義是什麼。
如果我們拿 zonble 的論點套在 eoiss 的理路上,我們會得到這樣的結論:我們所知道在「資訊業」的很多活動(例如用社交網路玩遊戲),事實上是建立在非常薄弱的物質基礎上的。這些活動本身沒有創造什麼資源,也沒有增進什麼效率。並不是在於說這件事情的沒有意義──人際交流還有娛樂本身也可以是創造價值(注意,是價值)的產業,不然就不會有娛樂業了。但是問題在於他們在人類生存扮演的是一個比較金字塔頂端的角色,要吃飽穿暖了才有可能發生的事情。
eoiss 文章在探討未來的挑戰,大體上還是人類生存的困境。人類的生存最終還要是回歸從土地上長出來的食物、地殼上有限的礦物(此處有限最大因素目前還是受限於開採的技術與成本),以及太陽所提供接近無限(但難以有效率利用)的能源供給。有了這些底層的基礎,才可能供給上層的活動。事實上這些底層基礎的建立與爭奪,仍然是國際政治最基本的局面。
軟體大體上「創造」的東西很少,這是一門從肇始就在解決「效率」問題的學問1。另一方面就如 eoiss 說的,一旦資源的利用效率提升到某一個程度,那幾乎與創造出新資源無異。
很多年前,當 Bill Gates 領導的 Microsoft 還是以挑戰 IBM 的權威姿態成為軟體產業新星的時候,他的理念 "Information on your fingertips" 被認為是推動 Microsoft 的重要願景。事實上詮釋起來,Microsoft 與松下幸之助的水道哲學2仍然是比較接近的:那是一個在 PC 還沒能普及到所有人桌面和背包的年代,PC 製造業因為有了 Microsoft 提供的靈魂(作業系統)而勃興。當然,這不是在說 Microsoft 在「增進效率」這件事情的本質上沒有提供推動助力。但如果就企業願景來說的話,要等到 Google 的 "to organize the world's information and make it universally accessible and useful",才有了電腦普及之後的下一個「要拿來做什麼」的問題。
思考這些問題絕對是重要的。eoiss 的說法是,生在台灣的我們已經開始在吃過去 20 年的老本,從我們這些 1970 年代生的人來看,台灣到底能在創造資源或提昇效率這件事情上還能做什麼,其實是很悲觀的。作為軟體從業人員(「程式設計師」乎?),這問題就更為迫切:因為就如 zonble 說的,我們的行業中有許多活動的「無關痛癢度」(定義為因為 fail 而造成的損害,對照上述賣雞排給人吃的例子)其實是很高的,或者說我們經常繞在這些活動打轉。事實上絕對有很多這個行業的活動,是可以變得重要的(也就是說,fail 了你會很痛的問題──台北市的柵湖線,不就是最好的例子?)。於是問題又回到我們有沒有這樣的機會,能讓我們接手、主導這些攸關度高的活動,而不是永遠只能在生產活動的上層很虛的工作著3。